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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伤寒论》脉诊探析之六(赖海标)


沉脉的脉象特征是,轻取不应,重按始得,《脉经》形容为“沉脉举之不足,按之有余。”《伤寒论》中记载沉脉共有24次,单纯沉脉均指里证,其中里实证14次,里虚证9次,虚实夹杂者1次。沉脉的临床意义是,沉而有力为实,无力为虚。沉之兼脉的临床意义则比较复杂。

一、单纯沉脉

1.沉脉主里实

148条:脉沉,亦在里也。联系上下文,本条脉沉主里实,为邪气阻遏,气血不畅所致。

218条:伤寒四五日,脉沉而喘满,沉为在里。而反发其汗,津液越出,大便为难。表虚里实,久则谵语。伤寒表证未解,邪气入里,出现喘满、脉沉,为里实证,应当治里,不能解表。如果反发其汗,丧失津液,可出现大便硬、谵语等症。

2.沉脉主里虚

92条:病发热头痛,脉反沉,若不差,身体疼痛,当救其里,四逆汤方。

301条:少阴病,始得之,反发热,脉沉者,麻黄细辛附子汤主之。

305条:少阴病,身体痛,手足寒,骨节痛,脉沉者,附子汤主之。

323条:少阴病,脉沉者,急温之,宜四逆场。

以上四条条文以脉定证。92条发热头痛,身体疼痛,如果脉浮,当为太阳伤寒,今反见脉沉,应为里阳虚,阴寒内盛,治当救里,方用四逆汤温阳散寒。301条、305条、323条冠以少阴病,阳气虚衰,脉应微细,301条出现反发热,为少阴合并表证,故用麻黄细辛附子汤温里阳散表寒。305条出现身体痛,手足寒,骨节痛,为阳虚寒凝,血脉不通,用附子汤温阳散寒通脉。323条可参92条,阳气虚衰,鼓荡无力,出现脉沉而微细,四肢厥冷,当急温之,方用四逆汤。

二、沉之兼脉

1.沉迟主气津两虚

62条:发汗后,身疼痛,脉沉迟者,桂枝加芍药生姜各一两人参三两新加汤主之。原为太阳病,发汗后病不解,为汗不得法,气津两伤,不荣而痛,故身疼痛;营阴不足,不能充盈血脉,故脉沉迟。

2.沉迟主里阳虚

357条:伤寒六七日,大下后,寸脉沉而迟,手足厥逆,下部脉不至,喉咽不利,唾脓血,泄利不止者,为难治。麻黄升麻汤主之。伤寒误用大下,表邪内陷,里阳受损。寸主上焦,沉主里,迟主寒。下部脉指尺脉,“不至”指难于触及。喉咽不利,唾脓血,为阳郁化热于上,逼血妄行;手足厥逆,泄利不止,为里阳虚馁,阴寒下盛。证属寒热错杂,虚实夹杂,病属难治,可用麻黄升麻汤,发越郁阳,清上温下。

366条:下利,脉沉而迟,其人面少赤,身有微热,下利清谷者,必郁冒汗出而解,病人必微厥。所以然者,其面戴阳,下虚故也。本条脉沉而迟,下利清谷,主里阳虚。阳虚于下,虚阳上浮,可见面赤、身热、汗出,其名戴阳。

以上两条脉沉迟,脉沉主里,脉迟主虚寒。

2.沉微

(1)沉微主里虚

61条:下之后,复发汗,昼日烦躁不得眠,夜而安静,不呕,不渴,无表证,脉沉微,身无大热者,干姜附子汤主之。本条脉沉微主里阳虚。下之后伤其里,复发汗又伤其表,阴阳两伤,无力充盈鼓荡血脉,故脉沉微。不呕,可排除少阳;不渴、无大热,可排除阳明;无表证,可排除太阳。人体弱阳假借昼日阳旺,欲与邪相争,故昼日烦躁不得眠,夜晚天人之阳皆弱,无力抗争,故夜而安静。方用干姜附子汤急温其阳。

(2)沉微主里实

124条:太阳病六七日,表证仍在,脉微而沉,反不结胸,其人发狂者,以热在下焦,少腹当硬满。小便自利者,下血乃愈。所以然者,以太阳随经,瘀热在里故也,抵当汤主之。太阳病六七日,表证仍在,表邪循经入里化热,血热结于下焦,扰乱心神,故见少腹硬满,其人发狂。本条脉微而沉,为邪气阻遏气血,血脉不畅所致,主里实证。方用抵当汤活血化瘀,泄热通腑。

3.沉紧

(1)沉紧主寒饮

67条:伤寒,若吐、若下后,心下逆满,气上冲胸,起则头眩,脉沉紧,发汗则动经,身为振振摇者,茯苓桂枝白术甘草汤主之。伤寒误用吐下,脾阳受损,运化失司,寒饮内停,水寒之气夹肝气上冲,故见心下逆满,气上冲胸,起则头眩。脉沉主里,脉紧主寒主饮。

(2)沉紧主热实

135条:伤寒六七日,结胸热实,脉沉而紧,心下痛,按之石硬者,大陷胸汤主之。伤寒六七日,表邪入里化热,热与水互结于胸,故大结胸证属热属实,与下条的寒实结胸证相对应。脉沉主里,脉紧不一定主寒,水热互结,阻遏气血运行,亦可见脉紧。

(3)沉紧主里寒

140条:太阳病下之,其脉促,不结胸者,此为欲解也;脉浮者,必结胸,脉紧者,必咽痛;脉弦者,必两胁拘急;脉细数者,头痛未止;脉沉紧者,必欲呕,脉沉滑者,协热利;脉浮滑者,必下血。本条说的是太阳病误下后,以脉测证的方法。本条沉紧主里寒,太阳病误下,表寒陷于阳明而欲呕。

(4)沉紧主气郁

148条:伤寒五六日,头汗出,微恶寒,手足冷,心下满,口不欲食,大便硬……脉虽沉紧,不得为少阴病。所以然者,阴不得有汗,今头汗出,故知非少阴也。可与小柴胡汤。设不了了者,得屎而解。

266条:本太阳病不解,转入少阳者,胁下硬满,干呕不能食,往来寒热。尚未吐下,脉沉紧者,与小柴胡汤。

148条和266条脉沉紧,即脉沉弦,主木郁,弦为阳中之阴脉,弦与紧相类,均为血脉失之温煦濡养所致。少阳证既有“血弱气尽”之正虚,亦有“邪气因入”之邪结,小柴胡汤中人参、甘草、大枣补益胃气而扶正,柴胡、黄芩和解表里而祛邪。

4.沉结主湿热

125条:太阳病,身黄,脉沉结,少腹硬,小便不利者,为无血也;小便自利,其人如狂者,血证谛也,抵当汤主之。本条应与124条对看,太阳病蓄血发黄与阳明湿热发黄作鉴别。本条脉沉结主阳明湿热,膀胱气化失司,津停成饮,郁而化热,湿热停于下焦,故见小便不利,少腹硬,身黄,脉沉结。湿热邪气阻遏气血运行,故脉沉结。如果血热郁结,热扰心神,出现“其人如狂”的精神症状,但小便是畅利的。

5.沉实主里实

394条:伤寒差以后,更发热,小柴胡汤主之。脉浮者,以汗解之;脉沉实者,以下解之。本条指伤寒愈后复见发热,以脉测证的治法。若见脉浮,为邪在表,可用汗法;若见脉沉实,为邪结于里,可用下法。本条脉沉主里,脉实主热与粪相结。

6.沉弦主里寒

365条:下利,脉沉弦者,下重也;脉大者,为未止;脉微弱数者,为欲自止,虽发热,不死。本条用脉象探讨下利的程度,沉主里,寒主饮。下利后,脉沉弦,为病在里,阳虚寒凝。《内经》云:“脉大者,病进”,下后阴阳俱伤,脉本应变小变弱,今反脉大,为虚阳浮越,代表病情加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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